关于新型冠状病毒，虽然很多方面尚不清楚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：它不同于常见的感冒病毒，与当年的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症（SARS）和中东呼吸综合症（MERS）一样，这些人畜共患冠状病毒会给我们的整个机体带来一场风暴。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基因有较高的相似度，以至于国际病毒分类委员会将它标记为SARS-CoV-2，世界卫生组织最初将它临时叫做2019-nCoV，随后则正式命名为COVID-19。一旦感染上COVID-19，我们的身体究竟会发生什么？通过分析当年的SARS和MERS经验以及目前的一些COVID-19早期研究结果，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参考与启发。

一、肺：原爆点

对大多数患者来说，与流感一样，COVID-19是一种呼吸道疾病，它往往通过咳嗽或打喷嚏以飞沫的方式在密切接触者间传播，也会引起流感症状：开始可能是发烧和咳嗽，也能发展为肺炎或重症。

当年SARS爆发后，世界卫生组织报告SARS侵袭肺部通常包括三个阶段：病毒复制、免疫过度反应和肺部损伤。但是，并不是所有SARS病人都经历全部阶段，事实上只有25%的SARS病人有呼吸衰竭，这是重症的典型特征。根据COVID-19的早期数据，大约82%的COVID-19病例都是轻微症状。

COVID-19似乎遵循了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的其他模式，在第一阶段即感染初期，新型冠状病毒迅速侵入人体肺部的两种细胞：一种是制造粘液的分泌细胞，另一种是带有头发样绒毛的纤毛细胞。前者产生的粘液可保护肺组织免受病原体的侵害，并确保呼吸器官不至于干涸，后者纤毛细胞伸缩拍打周围的粘液，以清除肺部的花粉或病毒等碎片。SARS喜欢感染并杀死纤毛细胞，纤毛细胞随后蜕落，病人呼吸道充满了碎片和液体。新型冠状病毒COVID-19也可能发生同样的情况，因为许多患者双肺出现肺炎并伴有呼吸急促等症状。

第二阶段是人体免疫系统启动。一旦病毒侵入，我们的身体会向肺部大量注入免疫细胞来清除损伤并修复肺组织，以此来抵抗疾病的侵袭。正常情况下，这种免疫炎症过程会受到严格的调控，并且仅限于感染区域。但有时免疫系统会失控，以至于免疫细胞也会杀死健康组织，并产生更多的碎片阻塞肺部，引起肺炎的加重。

若肺损伤持续累积则会导致第三阶段的呼吸衰竭。据世界卫生组织称，当年SARS会造成肺组织穿孔，肺部甚至呈“蜂窝状”，这些孔洞可能是免疫系统过度反应造成的，形成了既保护肺组织却又会使肺部僵硬的疤痕。这种情况发生时，病人常常不得不借助呼吸机来辅助呼吸。同时，炎症也使肺泡和血管之间的膜更具渗透性，使得肺泡充满液体，影响了血液摄氧能力，在严重的情况下，肺基本上是被液体浸没，造成了无法呼吸，最终可导致SARS患者死亡。类似过程也可能发生在COVID-19患者身上，有待临床观察与科研检验。

二、胃：共用的入口

当年SARS和MERS爆发期间，近四分之一患者出现腹泻，这是人畜共患冠状病毒的一个显著特征。但是，为什么呼吸道病毒会影响肠道呢？当一种病毒进入我们的身体时，会通过细胞外蛋白“受体”通道门去寻找它最喜欢的人体细胞，一旦在细胞上找到匹配的“受体”，病毒就可以入侵。有些病毒对它们选择的通道门很挑剔，但另一些病毒对通道门的选择有点杂乱，它们很容易就能渗透到所有类型的细胞中。

SARS和MERS病毒都能进入肠道/大小结肠内膜上的细胞，感染似乎在肠道内蔓延，有可能造成损害或液体渗出从而导致腹泻。目前，腹泻和腹痛的COVID-19病例很少，还不知道新型冠状病毒是否也有同样的胃肠道感染方式，但是，已有研究表明COVID-19与SARS侵袭使用了相同的胞外“受体”通道门，而我们的肺和小肠中又可以找到这种“受体”，并且在粪便样本中也检测到了新型冠状病毒，这提醒我们要小心新型冠状病毒的排泄物传播，尽管还没有定论。

三、血：细胞因子风暴

2014年的一项研究显示，92%的MERS患者至少有一种肺部以外的冠状病毒感染体征。事实上，三种人畜共患冠状病毒都出现了全身爆发的迹象：肝酶升高、白细胞/血小板计数减少、低血压。在极少数情况下，病人会遭受急性肾损伤和心脏骤停。一直以来，有学者认为：这不一定是病毒本身在全身扩散的迹象，有可能是产生了细胞因子风暴。

细胞因子是免疫系统使用的充当警报信标的蛋白质，它们负责将免疫细胞召集到感染部位，杀死被感染的组织，以救护身体其余部分。在面临威胁时，人类依靠免疫系统冷静调控去合理应对，可是，在失控的冠状病毒感染期间，免疫系统无调节地将细胞因子倾倒到肺部，杀灭变成了“不分好坏、不认敌我”，免疫系统不仅攻击被感染的细胞，而且也攻击健康组织。细胞因子风暴产生的炎症，会削弱肺部血管、引起液体渗入肺泡，造成呼吸困难、血液富氧下降。

这种影响也可延伸到肺以外，一旦风暴渗透到循环系统，会造成多个器官系统性问题。此时，病情可能会急剧恶化，一些最严重的COVID-19病例，细胞因子反应以及向身体其他部位输送氧气能力的降低，可导致多器官衰竭。科学界还不清楚为什么有些病人会出现肺部以外的并发症，可能与心脏病或糖尿病等潜在疾病有关。

四、肝：附带损伤

医生们已经看到了SARS、MERS和COVID-19患者有肝损伤症状，通常是轻微的，但重症病例会导致严重的肝损伤甚至肝衰竭。

一旦病毒进入了我们的血液，它们就可以到达身体的任何部位。肝脏是一个血管丰富的器官，因此冠状病毒可以很容易地进入我们的肝脏。肝脏主要工作是对离开胃后的血液进行处理，包括过滤掉毒素、创造机体可利用的营养。肝脏还能分泌胆汁帮助我们的小肠分解脂肪，肝脏含有的酶能加速体内的化学反应。在我们的身体里，肝细胞不断死亡并释放酶进入血液，同时肝脏每天都在迅速再生出新的细胞。因为这种再生过程，肝脏可以承受很多损伤。

当年的SARS和MERS患者一个常见特征是血液中的酶水平异常升高，这是一个警示：如果是轻微的肝损伤，肝脏会很快恢复；若损伤严重则可能导致肝衰竭。

科学界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呼吸道病毒在肝脏中的行为。病毒有可能直接感染了肝脏，通过复制杀死了肝细胞；或者，身体对病毒的免疫反应在肝脏产生了严重炎症，可能造成了肝细胞被附带损伤。无论哪种方式，肝衰竭不是当年SARS患者死亡的唯一原因，当肝脏衰竭时，通常病人不仅有肺部和肝脏问题，而且可能还有肾脏问题，此时变成了全身感染。

五、肾：各种因素都关联

当年，6%的SARS患者和足有25%的MERS患者遭受了急性肾损伤，根据国际肾脏杂志2005年的一项研究，最终91.7%的带有急性肾功能损害的SARS患者会死亡。研究表明新型冠状病毒也能做到这一点，虽然相对少见，但却能致命。

像肝脏一样，肾脏也起着过滤血液的作用。每个肾都充满了大约80万个肾元，肾元就是微型蒸馏单元：其中的过滤器用来清洁血液，肾小管则将有益物质送回身体并将废物以尿液方式送到膀胱。

人畜共患冠状病毒似乎对肾小管影响最大。当年SARS爆发后，世界卫生组织报告说，病毒在肾小管中被发现，这能引起肾小管发炎。如果病毒在我们血液里，在肾小管中探测到病毒并不罕见，当肾脏不断地过滤血液时，有时肾小管细胞会捕获病毒并造成短暂的或轻微的损伤。但是，如果病毒侵入细胞并开始复制，这种损伤可能会致命，好在没有SARS病毒在肾脏中复制的证据。

当年SARS患者的急性肾损伤可能是多种原因造成的，包括低血压、脓毒症、药物或者代谢紊乱；同时，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的重症病例显示了被推测的“细胞因子风暴”迹象；急性肾功能衰竭有时可由抗生素、多器官衰竭或者呼吸机连接时间过长引起。各种因素之间是相互关联的。

六、孕产：冠状病毒

目前，我们对新型冠状病毒知之甚少，可是我们却淹没在不断更新的相关信息的汪洋大海之中，这是互联网时代的无奈。医学期刊已经发表了这次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的几项研究，就科研的最新进展而言，可谓是史无前例！当研究人员忙于反馈公众关切的时候，一些研究更多的是受到质疑；与此同时，新闻机构也在报道每一个事态的发展。所有这些在互联网上转载，试图对所有信息进行分类，找出哪些是真该支持的、哪些是推测性的、哪些是明显错误的，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。从虚拟网络中去辨别真相的确是一项糟糕的挑战。

例如，武汉一家医院报告，两名婴儿的新型冠状病毒检测呈阳性，其中一名婴儿出生后仅30小时。这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传播出来，便提出了一个问题：孕妇是否感染子宫内未出生的婴儿？这种疾病是否在分娩期间被传染？是否通过母乳喂养进行传播？

当年SARS和MERS爆发期间，有许多孕妇病例，但没有观察到SARS和MERS母婴传播。当然，紧急情况下，在一个感染就诊人满为患的医院生产，存在着新生儿被传染冠状病毒的可能性。

事实上，《柳叶刀》上的一项研究报告了新型冠状病毒没有从母亲传给孩子，武汉9名患有COVID-19肺炎的妈妈们均活产下了自己的宝宝，对这些孕晚期的孕妇来说，没发现体内母婴感染传播证据。

编译主要参考资料：国家地理网站等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020年2月20日编译